可她只是平静地呢喃,“回去睡觉。”我妈的呜咽声渐渐远去。我躺在原地,
大口大口地喘气,然后掀起被子盖在脸上翻了个身。不知道过了多久,天快蒙蒙亮时,
外婆端着一个巨大的搪瓷杯走了进来。碗里是滚烫的鸡汤。
大早上喝鸡汤显然是很奇怪的一件事。可外婆只是把碗放在我床头柜上,
声音像是她脸上的沟沟壑壑一样平静、“喝了吧。”我懂了。我想说她们可真着急,
明明再等几天我就能神不知鬼不觉死掉了。现在这样,我死后她们得惹多大麻烦啊。
可我什么都没说,我伸手端过那只沉重的碗,碗壁烫得灼手。我仰起头,大口大口地,
将整碗鸡汤灌入喉中。鸡汤里诡异的苦味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底。碗空了。
我把碗放回柜子上,然后躺了回去,拉过被子,盖住自己,安静地等待结局。外婆拿起空碗,
站在那里看了我几秒钟,最终什么也没说,转身离开了。药效发作得很快。先是剧烈的腹痛,
像是无数只手在肚子里撕扯,然后是无边的寒意,冷得我浑身发抖,牙齿打颤。
视线开始模糊,听觉也变得遥远。我听见外婆进出房间的脚步声,听见她似乎在打电话。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