帕子上绣着的并蒂莲被染成凄艳的杜鹃红。"奴婢遵旨。"暮色四合时,
我抱着妆奁推开晏和宫的朱漆大门。秋风卷着枯叶在廊下打转,
西府海棠的残瓣落在青石台阶上,竟还是三年前那株的位置。
更让我心惊的是廊下垂首而立的宫人——梳着双螺髻的小宫女捧着铜盆,
鬓角有块指甲盖大的胎记;洒扫太监佝偻的脊背像张拉满的弓。这些都是先皇后在时的旧人。
1 永宁玉牌"姑姑。"素纨迎上来时,发间银簪缀着的珍珠微微颤动。
她接过我手中的包袱,指尖在暮色中白得透明,"东暖阁的床褥都熏过苏合香,
和您从前用的方子一样。"我望着檐角垂落的铜铃,忽然想起皇后薨逝那日。
暴雨将铃铛上的红漆冲刷得斑驳,陛下立在灵前接受百官朝拜,贵妃抱着三皇子站在丹墀下,
凤仙花染就的指甲比孝服上的麻绳还要刺眼。而今铜铃重新漆成朱红色,
在风中发出空灵的声响。如此精心布置,倒像是要迎哪位贵人。可若真要立新后,
何须将旧人悉数召回?我摩挲着袖中冰冷的玉牌,那是皇后临终前塞给我的,
上面刻着"永宁"二字,边缘被摩挲得圆润生光。"陛下驾到——"戌时三刻,
月色漫过琉璃瓦。我随着众人跪在青石板上,看见玄色龙纹锦靴停在眼前。
陛下弯腰拾起一片海棠花瓣,月光将他眉间的褶皱照得纤毫毕现。"都起来吧。
"他的声音比三年前沙哑许多,"往后...好生照看这里。"夜风穿过回廊,
带着深秋的寒意。我抬眼时正对上陛下的目光,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眼睛里,
此刻竟浮着层薄雾般的水光。他手中握着支白玉梳,梳齿间缠绕着几根乌黑的发丝,
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。那是皇后生前最爱的梳子。
2 迷情白玉梳烛火在鎏金灯罩里摇曳,我将那柄白玉梳浸在玫瑰露中。温水漫过梳齿时,
缠绕其间的乌发突然泛起奇异的光泽—这些发丝根部泛着枯黄,末端却乌黑如墨,
像极了皇后最后那年在病榻上脱落的头发。"姑姑,西偏殿的妆奁钥匙找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