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“你好,请问这里有人吗?”
一道低沉的男声突然响起。江倩抬头,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桌边,手里端着一杯冰美式。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,脸上带着一丝局促的笑意。
江倩下意识环顾四周——店里明明还有不少空位。她微微皱眉,语气冷淡:“没人,但你可以坐别的地方。”
男人似乎没料到会被拒绝,愣了一下,随即笑道:“抱歉,我只是觉得你一个人坐在这儿,挺安静的,想认识一下。”
江倩抬眼看他,眼神警惕:“我不认识你。”
“我叫田勇。”他伸出手,笑容真诚,“刚才看你点了抹茶奶盖,我也挺喜欢这个口味。”
江倩没伸手,只是淡淡道:“哦。”
田勇的手在空中僵了一秒,讪讪地收了回去,但脸上的笑意不减:“你经常来这家店吗?我住附近,第一次见你。”
江倩低头继续看手机,语气敷衍:“偶尔。”
田勇似乎并不介意她的冷淡,反而拉开椅子坐了下来。江倩眉头一皱:“我没同意你坐这儿。”
田勇挠了挠头,笑得有些不好意思:“抱歉,我就是觉得……你挺特别的。”
江倩终于忍不住嗤笑一声:“特别?特别冷淡?”
田勇摇头,眼神认真:“不是,是特别……让人想靠近。”
江倩愣了一下,随即冷笑:“这种搭讪方式太老套了。”
田勇也不恼,反而顺着她的话点头:“是挺老套的,但我说的实话。”
江倩懒得再理他,正好店员叫了她的号码,她起身去取奶茶。回来时,田勇还坐在那儿,见她回来,主动让开位置:“你的奶盖。”
江倩没接话,拿起包准备离开。田勇突然开口:“能加个微信吗?”
“不能。”江倩头也不回地往外走。
田勇追了两步,语气诚恳:“就交个朋友,没别的意思。”
江倩停下脚步,回头看他,眼神带着讥讽:“你们男人都这么说。”
田勇无奈地笑了:“那……下次见?”
“没下次。”江倩丢下这句话,推门离开。
田勇站在原地,看着她远去的背影,嘴角微微上扬,低声自语:“会有的。”
一周后,傍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,江倩牵着她的金毛犬“豆豆”在小区里散步。豆豆突然兴奋地往前冲,江倩一个踉跄,差点被拽倒。
“小心!”
一双手稳稳扶住了她的肩膀。江倩站稳后,猛地甩开对方,抬头一看——是田勇。
“是你?”她语气不善。
田勇收回手,笑道:“真巧,又见面了。”
江倩皱眉:“你跟踪我?”
田勇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楼:“我住那儿,刚搬来不久。”
江倩狐疑地打量他,田勇无奈地摊手:“不信你可以问物业。”
豆豆突然凑到田勇脚边嗅了嗅,尾巴摇得欢快。田勇蹲下身,揉了揉它的脑袋:“它叫什么名字?”
“豆豆。”江倩语气缓和了一些,“它平时不亲近陌生人的。”
田勇笑了:“看来我挺有狗缘。”
江倩没接话,但紧绷的神情稍微放松。田勇站起身,语气随意:“你也住这个小区?”
“嗯。”江倩简短回答。
田勇点点头,没再多问,只是笑道:“那以后可能会经常碰到了。”
江倩抿了抿唇,没说话。田勇也不在意,挥了挥手:“我先走了,下次见。”
江倩看着他离开的背影,心里莫名有些异样。豆豆蹭了蹭她的腿,她低头摸了摸它的头,轻声道:“走吧,回家。”
接下来的几天,江倩果然在小区里频繁遇到田勇。他每次都会主动打招呼,偶尔还会带些小零食给豆豆。渐渐地,江倩对他的防备心减弱了一些。
一次傍晚,江倩坐在长椅上休息,田勇走了过来,手里拿着两罐啤酒。
“喝吗?”他递了一罐给她。
江倩犹豫了一下,接了过来:“谢谢。”
田勇在她旁边坐下,拉开易拉罐,喝了一口,突然问道:“你好像总是一个人?”
江倩沉默片刻,淡淡道:“习惯了。”
田勇侧头看她:“一个人久了,会不会觉得孤单?”
江倩握紧啤酒罐,指尖微微发凉:“还好。”
田勇没再追问,只是轻声道:“其实……我也是一个人。”
江倩转头看他,田勇的目光落在远处,嘴角带着一丝苦笑。
那一刻,江倩忽然觉得,他们或许有些相似。
2
有天傍晚,江倩坐在长椅上,指尖轻轻摩挲着啤酒罐的冰凉边缘,豆豆趴在她脚边,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。田勇仰头灌了一口啤酒,喉结滚动,随后侧过脸看她:“你平时下班都这么晚?”
江倩瞥了他一眼:“你观察得挺仔细。”
田勇笑了一声,手指敲了敲易拉罐:“不是观察,是碰巧。我每天六点半到这儿跑步,总看见你牵着狗回来。”
江倩挑眉:“所以今天是故意等我?”
田勇没否认,反而坦荡地点头:“嗯,想请你喝罐啤酒。”
夜风拂过,江倩的发丝被吹乱,她随手拨开,语气缓和了些:“……谢谢。”
田勇盯着她的侧脸看了两秒,忽然问:“你好像不太爱说话?”
江倩抿了抿唇:“没什么可说的。”
田勇却笑了:“那我说,你听着?”
江倩没应声,但也没拒绝。田勇便自顾自讲起他刚搬来这小区时闹的笑话——走错单元楼,被邻居家的吉娃娃追着狂吠,最后狼狈地翻栅栏逃跑。江倩听着,嘴角不自觉弯了弯。
田勇捕捉到她的笑意,眼睛一亮:“你笑了。”
江倩立刻绷住脸:“没有。”
田勇凑近一点,故意压低声音:“我看见了,你左边有个酒窝。”
江倩下意识抬手摸脸,反应过来后瞪他:“你诈我?”
田勇哈哈大笑,举起啤酒罐和她碰了一下:“这叫战术。”
江倩轻哼一声,却也跟着喝了一口。冰凉的酒液滑过喉咙,她忽然觉得,这个夜晚似乎没那么沉闷了。
(几天后,便利店门口)
江倩抱着一袋猫粮从便利店出来,迎面撞上匆匆跑来的田勇。他手里拎着两杯热奶茶,看到她时明显一愣:“这么巧?”
江倩扫了眼他手里的奶茶:“买给女朋友的?”
田勇摇头:“没女朋友,买给自己的。”顿了一下,又补充,“不过现在可以分你一杯。”
江倩本想拒绝,田勇却已经将奶茶塞进她空着的那只手:“芋泥波波,半糖,不知道你喜不喜欢。”
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,江倩怔了怔:“……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芋泥味?”
田勇指了指她怀里的猫粮袋:“上次在奶茶店,你点的是芋泥奶绿。”
江倩心头微动,没想到他连这种细节都记得。田勇已经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购物袋:“我帮你拿吧,你喝奶茶。”
江倩下意识攥紧袋子:“不用——”
田勇却已经拎了过去,还掂了掂:“这么重?你养猫?”
“喂流浪猫的。”江倩松开手,插上吸管喝了一口奶茶,甜度刚好。
田勇眼睛一亮:“我也喜欢猫!下次能跟你一起去喂吗?”
江倩犹豫了一下,田勇立刻举起手指:“我保证安静如鸡,绝不吓跑它们。”
他表情太认真,江倩没忍住笑了:“随你。”
(深夜,QQ聊天界面)
田勇:[图片](一只橘猫蹲在窗台上)
田勇:刚下班看到的,像不像你喂的那只?
江倩:不是,我那只尾巴更短。
田勇:这你都能认出来?猫界人脸识别系统啊。
江倩:……你话真多。
田勇:[委屈表情包]
田勇:白天见不到你,只能晚上多说几句。
江倩盯着屏幕,手指悬在键盘上。田勇又发来一条:
田勇:明天周六,要不要一起去新开的猫咖?听说有缅因猫,超大一只。
江倩咬了咬唇,慢吞吞打字:
江倩:几点?
田勇:上午十点?我来接你。
江倩:不用,发定位给我。
田勇:[定位]
田勇:那说好了,不见不散。[狗狗眼表情]
江倩关上手机,翻了个身。窗外月光透进来,她盯着天花板,忽然意识到——自己似乎很久没有和人约过“明天见”了。
(猫咖约会)
缅因猫“大王”高冷地蹲在架子上,田勇伸长手臂去逗它,T恤下摆随着动作提起,露出一截劲瘦的腰。江倩移开视线,低头搅动咖啡。
“它不理我。”田勇垮下脸,转头向江倩求助,“江老师,传授点经验?”
江倩放下勺子:“别盯着它看,猫会觉得被挑衅。”
田勇立刻转头面对墙壁,姿势滑稽:“这样?”
江倩噗嗤笑出声:“你是鸵鸟吗?”
田勇趁机凑过来,肩膀轻轻撞了她一下:“终于肯笑啦?”他的呼吸带着淡淡的薄荷糖味,江倩耳根一热,往后缩了缩:“……坐好。”
田勇乖乖退回座位,却把手机推过来:“加个微信?以后约猫咖方便。”
江倩盯着手机屏幕,心跳忽然加快。理智告诉她该拒绝,可手指却鬼使神差点开了二维码。
“滴——”扫码成功的声音响起时,田勇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:“通过了!要不要合张影纪念一下?”
江倩摇头,田勇已经举起手机:“就一张,我保证不发朋友圈。”
镜头里,江倩略显僵硬地抱着布偶猫,田勇歪头靠过来,手指悄悄比了个V。
咔嚓。
3
江倩答应和田勇出去约会了。
玻璃杯里的红酒映着烛光摇曳,江倩用叉子轻轻戳着盘中的牛排,金属与瓷盘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。田勇忽然伸手覆上她的手腕:"再戳就成肉泥了。"
江倩触电般缩回手,瞪他:"谁让你选这么贵的店?我紧张。"
"第一次正式约会,当然要隆重。"田勇笑着替她切好牛排,推回她面前,"尝尝,三分熟,你喜欢的。"
江倩怔住:"我没说过喜欢三分熟。"
"上个月在猫咖,你盯着隔壁桌的牛排说了句'带血丝的才嫩'。"田勇举起酒杯,"你的每句话,我都记得。"
烛光在他眼里跳成星子,江倩耳尖发烫,低头喝了口红酒掩饰慌乱。
【雨夜的表白】
出餐厅时突然下起暴雨,田勇脱下外套罩在两人头顶:"跑!"
他们狼狈地冲进巷口的便利店,江倩的发梢滴着水,田勇伸手要擦,她却下意识后退半步撞上货架。几包薯片哗啦啦砸下来,田勇一把将她拉进怀里。
"躲什么?"他呼吸喷在她额前,"怕我吃了你?"
江倩挣扎未果,索性抬头怼他:"田先生,我们才认识一个多月。"
"可我已经等不及了。"田勇突然收拢手臂,雨水的潮气混着他身上的檀木香将她包裹,"江倩,我要追你。"
货架旁收银员发出憋笑的咳嗽声,江倩羞恼地踩他脚尖:"先松手!"
田勇龇牙咧嘴却不放开:"答应我才能松。"
"你——"江倩正要骂人,却见他睫毛上还挂着雨珠,白衬衫湿透贴在胸膛,心跳声隔着衣料震到她掌心。
"......试用期三个月。"她最终嘟囔道。
田勇眼睛倏地亮起来,低头就要亲她,江倩猛地用薯片袋挡住他的脸:"现在开始计时!"
【同居的第一天】
搬家纸箱堆满客厅,田勇正把最后一件衬衫挂进衣柜,江倩突然按住他的手:"想清楚,住进来可没后悔药。"
田勇反手握住她:"后悔的人是你才对吧?"他指着床头柜,"多出两双袜子、三瓶发胶..."
"那现在滚出去!"江倩抄起抱枕砸他。
田勇笑着接住,突然正经:"我会每天做早餐,工资卡交给你管,吵架先道歉。"顿了顿,"除了分手,什么都能让着你。"
江倩愣神的功夫,他已经利落地铺好床单,转身去厨房系上围裙:"番茄牛腩面,十分钟就好。"
抽油烟机的轰鸣声中,江倩看着这个突然闯入她世界的男人,第一次觉得四十平的房子竟有些拥挤——心跳声太吵了。
【发工资日的仪式感】
商场专柜前,江倩死命拽田勇胳膊:"这条裙子要三千八!"
"上个月项目奖金到账了。"田勇已经示意店员包起来,转头捏她鼻尖,"某些人半夜刷手机看这条裙子八次,以为我不知道?"
江倩涨红脸:"那也不能..."
田勇突然凑到她耳边:"知道为什么拼命加班吗?"温热的气息烫得她一颤,"就想看你穿上它转圈的样子。"
回家的地铁上,江倩抱着纸袋小声问:"你对所有女朋友都这么大方?"
田勇把玩着她的发尾:"你是第一个让我想交工资卡的人。"见她不信,又补充,"要不明天去公证处?房子加我名就行。"
"想得美!"江倩掐他胳膊,却偷偷弯了嘴角。
【深夜的依赖】
凌晨两点,江倩被雷声惊醒,发现田勇不在床上。客厅传来敲键盘的声音,她赤脚走过去,从背后环住他的脖子:"怎么不睡?"
田勇迅速合上电脑,转身把她抱到腿上:"吵醒你了?"掌心抚过她冰凉的脚踝,"下次要穿拖鞋。"
江倩瞥见电脑缝隙露出的报表:"又在加班?"
"马上好。"田勇吻她发顶,"快去睡,明天不是要开庭?"
江倩摇头,猫似地蜷进他怀里。田勇轻笑,扯过毛毯裹住她,单手继续打字。
雨声渐密,江倩听着他稳健的心跳,突然说:"下周...跟我去见闺蜜吧。"
键盘声停了,田勇捧起她的脸:"终于要带我见娘家人了?"
"少得意!"江倩咬他手指,"烟楠看人很准的。"
田勇突然托着她臀腿站起来,惊得江倩双腿缠住他的腰:"干嘛!"
"提前练习。"他大步走向卧室,"怎么抱着你敬酒。"
跌进床铺时,江倩想,这套路太明显了——可她偏偏沉溺其中。
下周带你见我家人,
”好呀,倩倩,我好幸福,遇到了你“ 田勇道。
4
时间很快来到了见家长的日子,江倩带着田勇刚推开包厢门,就听见大姨拔高的嗓音:"哎哟,小田是吧?听说你现在住我们倩倩的房子?"
田勇正给长辈倒茶,手腕稳得没洒一滴:"是的阿姨,不过我每月都交房租。"他掏出手机,"您看,转账记录。"
二叔突然用筷子敲了下碗:"交房租?那不就是租客嘛!"满桌亲戚哄笑。
江倩猛地拽田勇坐下:"二叔!他是我男朋友!"
"男朋友更该自己有房。"大姨斜眼打量田勇,"小田啊,你老家哪的?父母做什么的?"
田勇放下茶壶,掌心在桌下悄悄握住江倩发抖的手:"江西农村的,父母种地。所以更珍惜倩倩给我的机会。"他忽然从包里拿出房产证复印件推过去,"下个月就领证,我主动做了婚前公证——这房子永远只属于倩倩。"
满桌寂静。江倩瞪大眼睛——她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办的公证。
"绝对有问题!"烟楠把酒杯重重砸在吧台,"哪有人恋爱半年就急着公证房产?这TM是欲擒故纵!"
江倩搅动着长岛冰茶里的吸管:"他连工资卡都给我了..."
"醒醒!"烟楠掰过她的脸,"上周团建,我看见他在KTV摸陪酒女的腿!"
"不可能!"江倩拍开她的手,"他那天在加班!"
烟楠直接甩出手机照片——模糊的镜头里,酷似田勇的背影正搂着个红裙女人。
江倩指尖发凉,却突然笑了:"P图谁不会?楠楠,你就是嫉妒我有人疼。"
烟楠气得抓起包就走:"等你哭的时候别找我!"
神父面前,田勇颤抖着给江倩戴戒指,眼泪砸在她手背:"我田勇这辈子,命都是你的。"
宾客席传来啜泣声。江倩透过白纱,看见大姨偷偷抹眼睛,连烟楠都别别扭扭地举着手机录像。
晚宴敬酒时,田勇突然抢过司仪话筒:"今天开始,我会用命对倩倩好!"他当场登录手机银行,把全部存款转进江倩账户,"这是我的诚意!"
全场惊呼中,江倩醉醺醺地扑进他怀里,没看见转账记录最下方的小字——"次日自动退回原账户"。
时隔半年,江倩怀孕了,"医生说了不能吃冰的。"田勇夺过江倩手里的冰淇淋,转身递给孕妇学校的护士,"麻烦监督我老婆。"
江倩委屈地拽他领带:"我就舔一口..."
"乖。"田勇蹲下来平视她,手掌覆在隆起的腹部,"为了小君,忍忍好不好?"
小孩很快出生了,特别可爱,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着。
两年时间过去了。
"爸爸举高高!"两岁的田小君扑向刚进门的田勇,却被他侧身避开:"脏,爸爸先洗澡。"
江倩连忙抱起哇哇大哭的儿子:"他等了你一天..."
"我的错。"田勇立刻脱掉沾着香水味的外套,从公文包掏出玩具车,"看爸爸买什么了?"
孩子破涕为笑时。
5
某天,田勇跪在客厅地板上,额头抵着冰凉的大理石瓷砖,西装裤被雨水浸透,膝盖周围积着一圈暗色水渍。他颤抖着抓住江倩的睡裙下摆:"老婆...我活不下去了..."
江倩蹲下身,指尖碰到他青紫的嘴角时猛地缩回:"谁打的?"
"借...借了高利贷..."田勇突然撕开衬衫,胸膛上纵横的淤痕像蜈蚣般狰狞,"两百万...他们说再不还就..."
窗外闪电劈过,照亮江倩瞬间惨白的脸。她踉跄着去拿医药箱,却被田勇从背后抱住。他滚烫的眼泪砸在她肩胛骨上:"离婚吧,我不能拖累你和小君..."
"胡说什么!"江倩转身甩了他一耳光,指甲在他脸上刮出血痕,"卖房!明天就卖!"
田勇的哭声戛然而止,他仰起脸的表情像是溺水者抓住浮木——这个角度能让江倩看清他睫毛上挂着的泪珠,却看不见他垂在身侧的手正悄悄给手机那头发送消息:"鱼咬钩了"。
"江女士,五套房同时出售需要配偶签字。"工作人员推来厚厚一叠文件。
田勇突然按住江倩签字的手:"要不再想想?这是你爸妈..."
"签不签?"江倩红着眼眶吼他,"等你被剁手跺脚就晚了!"
田勇像是被烫到般缩回手,转头对工作人员挤出苦笑:"我老婆脾气急..."他利落地在每份文件签下名字,笔迹比结婚登记时还要工整。
6
三天后,田小君举着新买的蓝色小皮鞋在玄关转圈:"爸爸说今天去坐大飞船!"
江倩正在核对卖房尾款,闻言抬头:"什么飞船?"
田勇系着领带从卧室出来:"科技馆新开的太空体验项目。"他蹲下给孩子系鞋带,嘴唇几乎贴着小君耳朵,"要听爸爸话,嗯?"
江倩突然冲过来抱住孩子:"小君昨晚咳嗽,改天再去。"
"不要!"孩子挣扎着扑向田勇,"爸爸说今天能看到真的大..."
田勇猛地捂住孩子的嘴,笑着打圆场:"大...大火箭模型。走吧儿子!"
防盗门关上的瞬间,江倩抓起车钥匙追出去,电梯却已下行。她转身时,发现垃圾桶里有团黑色塑料袋——展开是田小君的旧运动鞋,鞋垫下的GPS定位器被利刃割断,断口整齐得像外科手术。
当天晚上,田勇一个人回来,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:"倩倩...小君...小君不见了..."
江倩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。她疯狂地撕扯着田勇的衣领,指甲在他脖子上留下道道血痕:"你把我儿子弄哪去了?!"
田勇起初还假意安慰,后来渐渐不耐烦起来:"吵什么吵!小孩子乱跑能怪我吗?"
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江倩头上。她突然安静下来,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男人,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那张银行卡。
第二天,在"老王侦探事务所"里,江倩盯着平板电脑上的视频:戴鸭舌帽的田勇抱着昏睡的田小君走进郊区诊所。十分钟后,他独自出来数着钞票,脸上的笑容让江倩胃部绞痛。
"这是器官贩卖中转站。"王某指着视频角落的白大褂,"您认识这人吗?"
放大画面里,穿白大褂的男人胸牌清晰可见:田汪 实习医生。
"孩子当晚就..."王某递来纸巾,江倩才发现自己把嘴唇咬出了血。
江倩决定杀了田勇这个畜生,恨自己瞎狗眼,害了自己孩子。
傍晚的厨房里,江倩正低头切着葱,刀刃在案板上发出规律的“哒哒”声。窗外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洒进来,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,映在墙上,像一道沉默的剪影。
“喂?”电话那头传来田勇懒洋洋的声音,背景音嘈杂,隐约能听见女人的笑声和酒杯碰撞的清脆响动。
江倩的手指微微一顿,随即又继续切着葱,声音却轻柔得像是浸了蜜:“今晚回来吃饭吧,我炖了你喜欢的排骨汤。”
田勇似乎愣了一下,随即嗤笑一声:“哟,太阳打西边出来了?平时不是嫌我回来晚就甩脸色吗?”
江倩垂下眼睫,嘴角却弯起一抹淡淡的笑:“以前是我不懂事,总跟你闹脾气。现在想想,你也不容易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,田勇的声音忽然软了几分:“行吧,我待会儿就回去。”
挂断电话,江倩放下刀,从口袋里摸出一小瓶安眠药,倒出几粒,碾成粉末,轻轻撒进汤里。她的动作很慢,像是生怕漏掉一粒。
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时,江倩正坐在餐桌前,面前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。田勇推门进来,身上还带着酒气和劣质香水的味道,领口沾着口红印。他瞥了一眼桌上的菜,咧嘴一笑:“哟,今天这么丰盛?”
江倩抬头,冲他柔柔一笑:“快坐下吃吧,汤要凉了。”
田勇大喇喇地拉开椅子坐下,拿起筷子就往嘴里塞了一块肉,含糊不清地说:“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?该不会是后悔跟我闹了吧?”
江倩没回答,只是盛了一碗汤递给他:“喝点汤,暖暖胃。”
田勇接过碗,咕咚咕咚灌了几口,咂咂嘴:“味道不错。”
江倩静静地看着他,手指在桌下微微攥紧。
田勇又喝了几口,忽然皱了皱眉,揉了揉太阳穴:“奇怪,头怎么有点晕……”
江倩依旧温柔地笑着:“可能是最近太累了,多吃点。”
田勇甩了甩头,想让自己清醒一点,可眼前的景象却越来越模糊。他撑着桌子想站起来,腿却一软,直接跌坐回椅子上。
“你……你给我下药了?”他瞪大眼睛,声音已经开始发颤。
江倩缓缓站起身,从一旁的柜子里抽出一把寒光凛冽的大刀。她的表情依旧平静,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温柔:“田勇,你还记得小君吗?”
田勇的脸色瞬间惨白,嘴唇哆嗦着:“你……你知道了?”
江倩一步步走近,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冷光:“我找了私家侦探,查到了所有事。”她的声音很轻,却像是淬了毒,“你骗我卖房,骗我儿子,还骗我……这么多年。”
田勇想逃,可身体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。他挣扎着往后退,椅子“哐当”一声翻倒,他狼狈地摔在地上,手脚并用地往后爬:“江倩!你冷静点!我可以解释——”
“解释?”江倩忽然笑了,笑声却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,“解释你怎么把小君卖给人贩子?解释你怎么拿着他的命换钱?”
田勇的额头渗出冷汗,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:“我错了!我真的错了!我把钱还给你,你放过我——”
江倩没再说话,只是高高举起了刀。
田勇的瞳孔骤然紧缩,喉咙里挤出一声凄厉的惨叫:“不——!”
刀光落下,鲜血喷溅。
江倩站在血泊中,低头看着田勇逐渐失去生机的脸,忽然觉得一阵空虚。她缓缓蹲下身,伸手合上了他的眼睛,轻声说:“下去陪小君吧。”
窗外,夜色深沉,没有一丝星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