恐惧如同潮水般将我们淹没,船长绝望之下,割破了自己的喉咙,
那惨烈的惨叫声至今仍在我耳边回荡。混着刺鼻血腥味的海浪汹涌地涌进船舱,而我,
在那千钧一发之际,正拼尽全力把怀里深爱的女人推进备用救生筏。她的手攥着我的手指,
力道大得近乎疯狂,指甲几乎要深深掐进我掌心那道早已愈合的伤疤里。说起这道伤疤,
那是新婚夜时,她用牙齿在我掌心留下的独特印记。当时,
我们满心欢喜地躺在鼓浪屿柔软的沙滩上,享受着新婚的甜蜜与幸福。
潮水毫无预兆地突然上涨,她在我耳边轻声笑着,那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,
她说要给我留下一个永远都不会磨灭的印记。“爷爷,
您的氧气面罩……”小曼那带着惊慌的声音,在呼啸的海风中,如同一片飘零的树叶,
瞬间被卷走。我缓缓伸出手,摘下氧气面罩,像是在与命运做一场无畏的抗争,
任由咸湿的空气毫无阻碍地直接灌进肺里。刹那间,喉头涌起一股浓烈的甜腥味,
这味道让我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,暗红的血沫从口中飞溅而出,
落在孙女浅蓝色的护士制服上,恰似一朵在黑暗中突然绽放的罂粟花,
艳丽却又带着致命的气息。这一幕,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妻子第一次流产时的那张床单,
也是这般猝不及防地洇开一片刺目的猩红,那是生命逝去的哀伤印记。
小曼顿时手忙脚乱起来,她慌张地擦拭着制服上的血沫,胸前的胸牌在耀眼的阳光下反着光。
我眯起眼睛,看清上面写着 “林小曼,临终关怀科”。这名字,还是我起的呢。
她出生的时候,我正在马六甲海峡那茫茫大海上的货轮上漂泊。收到电报的那天,
命运似乎有意馈赠我一份惊喜,我在甲板上捡到了一枚极为罕见的虎斑贝。后来,
我托人千辛万苦将它带回国内,当作给小曼的满月礼物。如今,
这枚承载着我对她深深爱意的贝壳,就挂在她的脖子上,原本闪亮的银链子,
经过岁月的洗礼,已经有些发黑,可在我眼中,它依然珍贵无比。“扶我去礁石那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