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姐!”
红玉回来了,一手扶住她,一手抱着刚才被荀千夜撕毁的衣裙。
仅有的一身衣裳还没毁了,也不知道指挥使大人家里有没有可穿的衣裳。
一个奸臣,想来后院应该美人颇多吧?
据说,为当今天子搜罗美人也是这位指挥使大人的爱好,自己顺便金屋藏娇也不是不可能。
江新月正准备打发红玉出去问问可有什么衣裳换的,门外传来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。
“夫人,奴婢们前来伺候。”
夫人?是说她吗?
江新月觉得可笑。
哪有一个夫人是这么进府的!
不过算了,到底是人在屋檐下。
红玉去开门。
门外站着一个笑意盈盈的妇人,后面跟着两个丫头,丫头们手上捧着托盘,托盘里的东西暂时看不清。
“夫人,大人让奴婢们来伺候。
奴婢姓秦,是这府里后院的管家,您以后就叫我秦妈妈。”
又指指后面的两个丫头:“这是悦心,这是采薇,以后就留在望月院伺候夫人。”
哦,原来这里是望月院,倒合了自己的名字。
江新月叫了一声秦妈妈,一一应了。
秦妈妈从其中一个托盘上端过一只碗,递到江新月面前。
“夫人喝了暖暖身子吧!”
碗里的东西黑乎乎的,一闻就是药。
“你,你们给小姐喝的什么?”
红玉乍着胆子问,伸手欲拦。
江新月瞅了红玉一眼:“红玉姐姐,刚才妈妈不是说了吗,喝了暖身子的。”
“谢谢妈妈!”
江新月端过来一饮而尽。
怕什么!
即便荀千夜已经知晓程惟庸将她送来的目的也不会将她怎么样,毕竟,在他眼里,她也是他的棋子。
喝了药,秦妈妈让丫鬟给她一身崭新的衣裙。
“夫人,这是奴婢新做的,还没上身,您先凑合一晚,明日一早奴婢便着人为您量尺寸做衣裳。”
江新月接过衣服,谢了秦妈妈。
秦妈妈又嘱咐了几句,留下悦心和采薇便出去了。
前院。
荀千夜正泡在一个大浴桶里。
水很热,但他似乎很冷,身子发抖,头顶的发丝上隐隐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
东方朔一边往浴桶里倒药水,一边发狠埋怨。
“都说了程惟庸那老狐狸就是摆鸿门宴,不让你去,你还非要去,着了人家的道了吧!我看是活该!”
荀千夜冷得上下牙打架。
“爷,爷这是以身试敌,不,不入虎穴焉得虎子!”
“屁的以身试敌,你若总不听劝,就是神医也没办法!”
“哎!东,东方朔,你堂堂神医堂未来掌门,怎,怎么随便说脏话!”
东方朔叹气,正色道:“千夜,我是说真的,你这个寒毒我暂时还压得住,但你若自己不当心,说不定那天狠发一次就要了你的命!”
“好好好,你就别啰嗦了,我记住了!”
等荀千夜身上的寒气退去,桶里的水也凉了。
秦妈妈站在门口汇报消息。
“主子,东西送过去了,药也喝了。”
“她没问那药?”
“回主子,没问。”
“好,你下去吧!”
秦妈妈退下。
东方朔眼神玩味。
“看来程家倒是出了个聪明人。”
荀千夜哼了一声。
“也可能就是胆子小,路上就把程惟庸给她的匕首和秘药都给了我。”
荀千夜站起来,接过下人递过来的大毛巾开始擦拭身子。
见他无事,东方朔这才有心情打趣他。
“呦,指挥使大人,今日战况激烈呀!”
荀千夜转头,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臂上,肩膀上,腰上,到处都是抓痕。
耳边又想起那句话“好好表现,姐给你加钱!”
他莫名觉得好笑。
事后明明证明就是个没胆子的,当时怎么就说了那么句话。
“啧啧啧,有情况,咱们指挥使大人这是千年铁树终于开花了?”
东方朔难得见他提到一个女人的时候脸上有个笑模样。
“什么铁树开花?她可是程惟庸放我身边的细作,我开她个脑袋瓜!”
荀千夜穿好衣服,就那么披着头发出了浴房。
东方朔跟了上去。
“知道她是程惟庸的细作你还带进来!”
荀千夜笑笑。
“不是她也会有其他人,不如将计就计。”
他步子一顿,侧耳听着什么。
随即道:“进来吧!”
话音刚落,一个黑衣人飘然落地。
东方朔夸张地拍拍胸口。
“云翼,你能不能好好走门,每次都这么神出鬼没,怪吓人的!”
“东方先生,他说这样才够帅!”
一直在屋里伺候的云麾抢答道。
云翼瞪了云麾一眼,先说正事。
听完云翼的情报,荀千夜半晌方道:“这么说,这个程三小姐有可能不是程惟庸的亲生女儿?”
云翼道:“程惟庸在程三小姐五岁那年突然冷落了她们母女,以属下看,也许是程惟庸发现了什么。”
荀千夜又沉默了片刻,道:“你说这个程三小姐生性胆小懦弱?”
云翼点点头。
“属下买通了一个程家以前的下人,那人说自从程惟庸厌弃林氏母女,这个程三小姐跟她的母亲就成了程家人人都可以欺负的对象。
程三小姐也因此养成了胆小懦弱的性格,平时连大声说话都不敢,连下人都可以欺负她。”
荀千夜眼前浮现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,身子瘦不拉几,看起来确实像过得不好。
不过,她的眼睛很特别。
他能看得出来,她眼里的恐惧都是装出来的,更多的是探究。
难道,一切都是程老头的障眼法?她想扮猪吃老虎?
保险起见,还是先试试再说。
“云翼,云麾,今晚扮成刺客,刺杀程三小姐!”
“是,大人!”
东方朔惊得眼珠子快掉地上了。
“荀千夜,你刚跟人家——
啧啧啧,真是个冷面冷心的薄情汉!”
“东方朔,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,没事就滚出去!”
“你——荀千夜,我刚才救了你的命,你过河拆桥!”
东方朔手捂心口,做出一副受伤的模样。
“云翼云麾,你们看看,什么叫卸磨杀驴,这就是!
你们还是趁早跟我,否则那天你们主子不要你们了,小心他——嘎——”
东方朔一只手在自己脖子上一划,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。